Posts made in 2 月, 2024


又是風起的時候了 / 楊牧   又是風起的時候了,是這小島接近大陸,秋來的時候,秋便來了。季節的遞轉那麼真確那麼明顯。早晨起來,看到許多黃葉,鋪在沙地上,風聲殺殺,越是冷清了,越是寂寞了。 離開東海到今天正好四個月,日子堆高,懷念愈深。黃昏島上下過一場雨,從城裡回來,淋得一身濕透,在吉普車裡看路兩邊飛逝的木麻黃;雨越下越大,視野茫茫,不知道身在何方──許多淡淡的哀傷,許多愁竟突然湧進胸懷。今夜站在路口,秋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像回到了東海,像看到了大度山的樹木和燈火,轉瞬又是譎幻空滅;天上幾顆寒星,憑添無聊。 在學校的時候很難看到學校的可愛,只知道改革,每天都激憤地想把自己稚嫩的理想放到四週去實驗,卻忽略了那麼多,那麼多溫情和友愛。在「古城末日記」(The Last Days of Pompeii)裡,那個驕傲的羅馬人Lepidus說:”Jupiter’s temple wants refor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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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牧【風起的時候】賞讀   風起的時候 廊下鈴鐺響着 小黃鸝鳥低飛簾起 你倚着欄杆,不再看花,不再看橋 看那西天薄暮的雲彩 風起的時候,我將記取   風起的時候,我凝視你草帽下美麗的驚懼 你肩上停著夕照 風沙咬嚙我南方人的雙唇   你在我波浪的胸懷懐 我們並立,看暮色自 彼此的肩膀輕輕地落下 輕輕地落下 【導讀】 這是一首天暮懷遠的情詩,也是一首追憶往事的詩,更是一首遐想未來的詩。對於分隔異地(其實可能只是咫尺之遙)的兩個戀人,想念對方時,懷念、追憶與遐想往往模糊了時間的界線,也泯除了虛實的界分。懷念、追憶與遐想來自於慾望,風起既是實景,又是內在情思的外景投射,風起的時候也就是思念湧發的時候;同樣地,日暮是實景,而燃燒在西天的雲彩更是情慾燄火的象徵。 這首詩以近乎默片的運鏡方式敘述情事,讀來宛若義大利導演安東尼奧尼獨特的風格,讓影像自己說故事,不仰仗對白或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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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紀念冊】陳瓊芳/詩人洛夫的側影——思念他逝世四周年有感 2022/03/18 聯合報/ 陳瓊芳 洛夫(前)、陳瓊芳伉儷一九九六年移居溫哥華。(圖/陳瓊芳提供) 你要月亮,我不會只把星星給你 我與洛夫在金門相識,第一次約會在莒光樓看星星,我說最亮的一顆是你,他說像我的眼睛。當時金門很落後,沒有咖啡館,也沒有公車,所以他跟我約會,連車票都省了。三個月後,他調回台北,來信說:「我將我的愛,裝滿整個信封寄給妳。」還說:「你要月亮,我不會只把星星給你,我願與妳廝守一輩子。」 金門是戰地,但對我們而言,那是生命中最豐富、最綺麗、最值得回味的一段歲月,所以他決定將來我倆的長眠之地,就在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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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希望這只是一場演出 / 謝旺霖   宗龍,我大二時曾多次讀過一首詩卻始終不解,直到兩年後某夜再抄錄細讀,才恍然茅塞頓開,接著便是雞皮疙瘩掉滿地,那是詩人楊牧的〈地震後八十一日在東勢〉(1999)。如果單看詩名,對於我們這一代以上的記憶而言,應不難聯想到上個世紀末台灣中部地區發生芮氏規模七點三的九二一大地震,短短約一分多鐘卻久久撼動全島,這是自二戰後,島嶼傷亡最慘重的自然災害,死亡人數高達二千多人。 然而這首詩令我納悶最久的,是為何時間特別標示「八十一日」?還有過去一般書寫地震的詩,內容大多在描述恐怖、慘難、哀傷、沉痛,或試圖撫慰人心,述說生命無常,而這首詩卻「異常」的寧靜、美麗,行文所見,主要在呈現,舞台的搭建(或拆卸),錄影的配置,以及每節詩末兩句都以舞者的姿勢結合白鷺鷥優雅的意象為收束,「不要打擾舞者:讓她們∕像白鷺鷥那樣掩翅休息」完整地迴旋複沓了四次(全詩共分四節,每節七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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