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副不打烊畫廊】許悔之/敬陪末座
像是隱藏了心事。多年來,我一直在想,腦部手術後若死而又生的臺先生,為什麼要一直寫沈祖棻的詞呢?
好多好多年前,林文月老師送我這件作品,我愧不敢受;林老師說:「你那麼喜歡臺先生的書法,我代他送你;臺先生天上有知,也會高興的。」
臺靜農先生臨〈寒食帖〉、書民國女詞家沈祖棻〈浣溪沙〉、書章太炎悼弘一法師詩(臺先生少見的楷書),林文月老師厚愛而贈我,皆珍愛寶藏,掛在家中多年,日日相見,也是我心識的一部分了。
時間在紙面留下了一些褐斑。
所以決定拜託李秀香小姐工作室重整、換框,好好在池上面世。收到工作室張碧俐小姐拍攝的圖檔時,看著書法的「本來面目」,覺得非常感動。
字的本來面目,是心。
本來無一物,心是工畫師。
至於〈書黃墨谷詞〉和〈墨梅〉,則是臺先生另一高足、愛徒施淑老師所贈。記得施淑老師要送我時,我數次辭不願受;施淑老師說:「我馬上就要捐出所有臺先生的作品給台大了,這一件是博物館級的神品,你就留著吧。」
隔年春天,紫藤花開,施淑老師託言到有鹿頂樓賞花喝茶,將〈書黃墨谷詞〉帶了來。之後,「青雨山房」吳挺瑋、沈季萱伉儷為此書裝了美麗的酸枝框,我就掛在有鹿,希望來這裡的朋友,看見臺先生書藝之美和格力:在人生中,戴著手銬腳鐐,也能美麗的舞踏……
林文月老師、施淑老師,這二位臺先生的學生,除了留下幾件存念,都把身邊所有臺先生作品捐給了台大;如同蔣勳老師所說的,美是加法,你給得越多,它就變成更多。
此次展覽,所有借展者皆與臺先生因緣深厚;只我一人,沒得幸運能見過臺先生;但我借展作品的原主人,皆和臺先生非常親近,所以我就借展了作品,如同緣緣之緣,樂於敬陪末座。
因為臺先生是我最心儀的書家,是「唯一」,不是「之一」。
許悔之/敬陪末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