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的藝術成就

Posted By on 10 月 3, 2015 | 0 comments


《儒林外史》的藝術成就

儒林外史一書成於清朝 乾隆年間。確切成書年分目前仍無定論,現存最早的小說刻本,是刊刻於嘉慶八年(西元一八○三年)的臥閑草堂本,共五十五回。

儒林外史在文學上的貢獻有三:首先,它澈底擺脫了說書對小說的影響,在文體和語言中,都具有文人獨創的鮮明特色;其次,它以知識分子的活動為題材,以寫實主義和富於創新的精神,開拓了小說創作的新路;第三,以「秉持公心,指摘時弊」的批判精神和「戚而能諧,婉而多諷」的藝術風格奠定了諷刺小說的地位。

(一)結構藝術

儒林外史以一條極為明確的思想線索,足以把全書複雜繁複的社會生活內容統攝起來。由於含括十幾個故事,在組織上像自成段落,所以在結構上,開端的楔子用王冕的故事,先闡明了作者愛憎的立場,達到了敷陳大義、隱括全文的目的,揭示主題「功名富貴」四字;最末又用四個市井的奇人(季遐年、王太、蓋寬、荊元)來作結束,似乎暗示著兩層意思:一是「儒林」中已沒有足以入「外史」的,故取市井中之賢者;二是這些自食其力者的人格,已遠較那一批「儒林」為高。這前後兩回文章,好像兩隻手臂似的,擁抱劃定了一個寫作範圍,然後便將十幾個故事鑲嵌了進去。

全書沒有中心事件和中心人物,但以反科舉功名之思想貫串全書。,層次分明。書中人物和故事不是並列展現,而是有主有次,相互關聯。整體而言,儒林外史於敘述上清楚的呈現出一套內部結構,在敘事上按一定的「順時性」時間邏輯進行,約每二至三回即轉換人物敘述重心,在前下半回至次回上半完成一情節轉折或事件起迄。由事件之間的轉移,到人物描述的接替方式上,故事依循著固定的起伏頻率推展進行(例如:周進—范進—張靜齋—王惠……),組成一個個既相對獨立,又相互關聯的故事。

作者同時刻意利用地名、人物集團所屬的地域,在某個層次對小說擔負起了聚焦的作用,使得敘述上的空間層次運用更趨明確,人物有了具體的行動範圍。而小說整體的時空連貫,也隨著情境上具體化的運用,呈現出嚴整的結構性敘事特質。這種結構方式雖不敢說是精美的,但在敘事的表現方式上,儒林外史將原本長篇白話小說情節發展的一貫型態,改為以「各種人物,行列而來」的人物銜接方式,而造成某種敘事手法上的轉變。這也使儒林外史在長篇白話小說的創作發展上顯得十分特殊,對晚清譴責小說產生很大的影響。

(二)諷刺手法

1.善於結合諷刺對象的多面性與真實性

首先,作者尖銳的諷刺並非出於個人恩怨,是用客觀的態度去處理事物,不加任何主觀評論。他不是借用故事,便是借用別人的口,讓讀者自然發現作者的意向與愛憎。譬如他寫胡屠戶的勢利,並不作主觀的分析,說此人如何如何,他只需勾畫胡屠戶前倨後恭的神態,那一派勢利小人的性格也就昭然若揭。

其次,作者既寫出人物可笑可鄙的一面,又寫出他們性格中的正面因素,做到了多面性和真實性的高度統一。在作者的筆下,諷刺對象的性格具有複雜性和多面性,不少人物有逐漸變壞的過程。

2.善於結合諷刺對象的喜劇性和悲劇性

這部書不僅是一部儒林醜史,而且是一部儒林痛史。作者筆下絕大多數諷刺對象皆為科舉制度的受害者,因此,在尖刻的諷刺和嘲笑之中,滲透著對他們不幸命運的深切同情。

周進的哭昏,范進的笑瘋,極富有喜劇性。然而,周進在貢院的大哭,其實是他半世坎坷中的一切羞辱的傾瀉;范進的笑瘋,則是他那被失敗和屈辱所窒息了的一切欲望和自尊心,以及多年來鬱結的怨憤和悲哀的總爆發。這些人物使我們覺得可笑、可鄙,同時又覺得他們的處境悽慘,十分可憐。我們忍不住要笑,但笑聲隨即淹沒在深切的悲哀裡。從而使我們認識到,是罪惡的科舉制度扭曲了士人的人性,使他們心志瘋狂,因而製造了一個人性被扭曲的社會大悲劇。

3.善於運用對照手法

作者有時讓人物不自覺地用自己的行動去否定自己的謊言,使言辭與行動形成鮮明的對照,從而將深藏於心靈深處的卑汙揭示出來,造成強烈的諷刺效果。如嚴貢生強圈別人的豬,戳破了他自己「從不曉得占人寸絲半粟的便宜」的謊言。有時讓同一個人物在不同的情況下,對待同一對象採取不同的或完全矛盾的態度,造成強烈的對照,從而產生喜劇效果。如胡屠戶對范進的前倨後恭,前後對照,神情如畫,而諷刺的筆鋒也就隱藏在裡面了。

4.善於運用誇張手法

作者善於對人物最富有特徵的細節進行誇張的描寫,以揭示出這個人的真實面目。如鄙吝的嚴監生將死時,伸出兩根指頭不肯斷氣;胡屠戶在范進中舉喜極而瘋時,打了范進一下,便覺得巴掌隱隱作痛,再也彎不過來。這些細節的描寫,都突出了人物本質的某些特點。

(參考資料:韓秋白、顧青著中國小說史,臺北 文津出版社;田同旭、王增斌著中國古代小說通論綜解,北京 中國文聯出版公司;石麟著章回小說通論,河南 中州古籍出版社;黃慧玲著論「儒林外史」的敘事方式,國立中山大學 中國語文學系研究所碩士論文,翰林版教師手冊 第三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