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讀寫作天地

山水亦書也,棋酒亦書也,花月亦書也

〈紀州庵春日小旅行〉/ 一射22梁佑慈

〈紀州庵春日小旅行〉/ 一射22梁佑慈

 

天花板上掛著類似燈籠外型的吊燈。鵝黃的光線,將屋內牆上正中央的匾額給亮起。匾額上的三個字,無須有人講述,便能將自己的身世全盤托出。每一筆一畫或濃或細,寫出偌大的三個字——紀州庵。

從高處俯視,魚鱗似的瓦片包裹著咖啡色的高腳木屋,周圍則為蓊蓊鬱鬱的樹木所圍繞。幾塊大石頭井然有序的排列在木屋前,形成了一條小徑。整棟建物雖緊鄰著快速道路,車流源源不絕,但周圍環繞的百年老榕、松樹儼然形成了天然的隔音牆,伴著清幽的環境,使紀州庵彷彿成為了現代版的桃花源。而我,是誤入其中的漁夫,在平凡的午後,坐上235號公車,來到了桃花林的盡頭。

一群人下了公車,走進同安街。沒了車流聲,反而多了一分寧靜,在水泥公寓下的小巷中穿梭。而我總愛走進這種小巷,相比一條筆直的大道,在小巷裡,每轉一個彎,又會是一個驚喜,你永遠不知道在下一個彎會出現什麼。路途中,有時仰望天空,綠葉便成為了「天」 這幅畫的畫框;有時低頭,看著路上的白色線條滑來滑去,

路面也從烏黑的柏油路面換成了紅磚。磚頭與磚頭間不時會有灰黑色的大理石磚出現,仔細看,發現上頭依稀寫了字。蹲下身子,看到上面刻著的是許多作家寫的詩,

雖然歷經了風吹雨打和無數人的鞋底的磨過後,磚塊上的字有些變的很難辨識。但這「文學之路」 也為這趟旅程增添了些許樂趣。一路走到路盡頭,我們終於抵達我們的目的地——紀州庵。

紀州庵是日據時代的日式料理屋,當年,平松家族隨著日本軍隊來台開業。本店位於西門町南側,而平松家族因料理事業蒸蒸日上,遂於川端町一帶增加紀州庵支店。而支店又分為本館、離屋和別館。

然而,好景不常,太平洋戰爭期間庭園、建築因城內醫院遭美軍轟炸損毀,紀州

庵支店成為傷患暫時的安置處。1945年日軍戰敗,也充當戰後未被遣送回國的日人的暫時安居處。1996年更因一場大火,將那恍如昨夜的繁華夢給吞噬殆盡。至此,紀州庵當年的風華也隨著這場災難熄滅。

跨過木製的門檻,儼然回到了一個只停留在書本上的時代,而此時代與我們所處的現今相差將近一世紀。木製的走道,將一片全由榻榻米拼接而成的地板圍起。屋子靠近外側處有一條長廊。隨意坐下,任微風的竄過全身,完全感覺不出一絲熱意。眼前的綠樹和小草都隨風擺動著。還未到蟬聲的時節,空氣中充滿了安詳,心靈也不禁平靜了下來,腦袋放空,此時,只有天空、綠樹、紀州庵和我。

走到屋子的南端有一個狹長的空間,擺放著幾張桌子和椅子。可想像當時,在夜晚時分,望著河畔風光,不時有船隻滑過,岸上和河面都是燈火通明的景致,在店裡嘗著日式料理和欣賞藝妓的舞蹈,穿著和服的店小二和酒客穿梭其中,熱熱鬧鬧的。

在離館的後方是紀州庵的新館,裡面是風格茶館和文創書店。特別的是,裡面賣的是作家的私房菜。有的是對家族的記憶;有的是在國外的旅途中,偶然巧遇的舌尖之味,每一道料理都有的背後都有一則故事。雖然當時時間未能允許品嘗,希望下次再訪此處時可以好好的享用一次。

回到學校的路上,下了一場雨,時大時小。我永遠記得那場雨,那時,沒有一個人帶傘,就只能勉強套上外套的帽子充當雨傘,一路奔跑。可能是那突如其來的加速,使腦部分泌過多的多巴胺,我莫名的越跑越興奮,在騎樓間穿梭、跑出巷子、穿過馬路口。在去程的地磚上,有一磚是這麼寫的「每一個美的無憾的今日子,臨去都簽上晚霞的名字」。我們離去時,雖沒有像詩句中或電視劇中演的那樣,有那瑰麗的晚霞為旅行劃下句點 。但雨滴,滴滴答答的落下,敲擊著地面,好像正為我們演奏一場謝幕曲。伴著曲聲,結束了這場旅程。

〈紀州庵春日小旅行〉/ 一射22梁佑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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