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否也有收集的習慣呢?是什麼樣的東西?對你而言有著如何的故事或意義?
& 詩人敻虹說:「我們把許多見過的,許多思議不到的,許多在想像中是那麼鮮明特別的東西,收集起來,一直到長大,那就叫做『幸福的記憶』。」以「收集」的角度來品味生活,可以讓生活累積它的深刻與豐盈。請就個人的體驗,以「收集」為題,作文一篇。
【壹】短文寫作範例
【範例一】
掀開木盒,一縷清香裊裊升起,一塊松香靜靜地躺在木片上,攫住我稚嫩的心靈。童年的我最喜於練習二胡前,替弓子上松香的步驟,我可以一邊緩緩以平均的力道由上而下,來回數十次以松香問候每一吋透著淡淡光澤的淺黃色弓毛,讓這塊金黃色的方塊,為其塗上一層雪白的脂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收集各式的松香便成為我自兒時的喜好。從買琴盒所附贈的陽春版以墨黑塑膠殼包裝的不透明且和著濃濃塑膠味的松香,到以素色木片盛裝,雖然不甚有光澤,卻帶有些微森林古味的松香,再到最為典雅,以紫檀雕花盒與柔軟鵝毛絨布圍包裹,不僅晶瑩剔透,又以從容穩重的節奏,傳出陣陣清甜幽香的「含芳牌」松香,一個個整齊排列在琴架上。每每與胡琴約會前,便會依據當時的心情,選擇不同的款式;煩悶時,打開清甜氣味的松香;恬靜時,掀開淡雅沉靜的蓋子,握著一塊稍黏,冰涼的小立方體,便覺得是世上最舒適的時刻了。從小到大,松香記錄了我成長的痕跡,初學時的練習松香,逐漸成熟的幽香,再長大些的含芳,小小一塊,卻是我心頭最珍貴的心頭肉。(三仁35鄭荃心)
【範例二】
約莫是若干年前,不知是哪家便利商店推出了集點兌換柏林小熊的活動。於我而言,那般過度消費的兌禮吸引力著實不大,然而柏林熊遊世界的這個主題卻是意外的同生命般有深意的。 自己最得意的收藏,說來也有些童心未泯,那便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布偶熊。我想收藏這檔事,從不是個有欲念就有熱忱執行的癖好。我的第一隻外來熊是父親在德國工作好一陣子後答應要帶回給我的,說是讓我看看德國人過什麼生活,而德國熊又有著哪樣的靈動。那隻熊於五歲的我,是壓倒性的龐大,一隻大棕熊的閱歷,對我至今的意義,大抵是開啟了我的世界之眼。父親會替大棕熊講故事,談德國,從制度,到歷史,乃至於民情,或者就是,德國玩偶的精緻。我第一位具世界觀的朋友,於日後越增越厚的我的旅行閱歷中,總仍扮演著那雙領航的眼:確保我看見我的家,他的原鄉,及他之後數十位布偶熊的故居。 於是,乃至大眾通俗型的熊本熊,至舅公從澳洲寄回來的仿真袋熊,或美國甜而不膩的達菲熊,以及純血統柏林黃雨衣小熊……他們的眼,之於抵達我狹小房間後的封閉,理當是我的太過苛刻自私。然而,我有一片幻想,是總在腦袋中悠然游移的:誰說那隻英國來的福爾摩斯熊,與那隻台灣之寶小黑熊,在我密閉的房室中,沒有精彩絕倫的交流? 大抵是相信著這些布偶帶給我的新世界觀:以一種最稚嫩的眼,與我談論熊本家鄉人民對他在地震後撫慰人心的喜愛、談袋熊於人類之殘下的殞落;談美國亮晶晶的迪士尼__達菲之樂、談柏林,那個父親帶給我的第一個城市…他們是世界之眼,遊於蒼芎上最純稚,感官著這世界,並且,將這零零散散的世界地圖,拼湊於我眼前。(三仁5陳品儒)
【範例三】
小時候,父親因為工作的關係時常往國外跑。每一次回來,總會捎些新奇的小東西,不得不說,日本對精緻的東西的確有自己獨到的詮釋,讓年幼的我瞬間就提起精神。每次都會期待,幾週不見的父親會帶什麼禮物回來。而這一次是色紙,雖然現在回想起來,對於父親帶回色紙這個選擇,除了訝異之外沒有其他,但當時哪會想這麼多,看到色彩斑斕,填著日式繡紋的色紙,只有愛不釋手能形容當時的心境。 十年過得很快,對當時的色紙其實也只依稀記得顏色了。確切的線條分部已經塵封許久。或許要等到自己真的去了日本,再次邂逅才能喚起。即便如此,幾張薄薄的如萬花筒般的色紙卻釣起我對紙的興趣。我對印在紙上的線條、紋路、或細或粗的觸感,或明亮或暗沉也許帶點秋風蕭瑟的紙質,總是無法抗拒,一但牽引進入店裡,就是散盡家財也想帶幾張回去,有些時候,只是欣賞,就覺得滿足。 日積月累下來,即使一刀只如此輕薄,依然成了極為可觀的收藏,信手抽出每一張,幾乎都能像回憶風鈴般,叮噹喚起曾經。 家裡其實不太明白我這樣的收集癖好如何而來,已經見怪不怪了,就當作是我有大量的美術作業。 現在父親已經不太出差了,也因為家裡的小孩已經逐漸長大了。及便出國也不會再帶禮物回來。有時候我會想,或許以前的那般期待禮物的時光,只能靠現在的這個習慣來緬懷了。(三仁16莊婷婷)
【範例四】
透亮的玻璃罐中,裝了約半滿的五彩紙片,就如同彩色的化石填在地殼縫隙一般,那些都是我長期收集,細心珍藏,朋友給我的紙條。 光是看著瓶中的色彩逐漸增加,心中便會不自覺地感到雀躍。有時我會旋開罐口,隨意抽取幾張紙條,攤在掌心上閱讀。這時,我成了回憶的考古學家,每多讀一行字,就在記憶的土壤中多挖掘了一吋。有些紙條的內容是漫無邊際地閒聊,裝載著年少時鮮明的幻想;有些是生日的祝賀,這種紙條的風格通常較為真情流露,就連平時說話喜歡虧我幾句的朋友,也會在紙條末端增添幾句誠心的祝福。不過使我印象最深的紙條,是在我陷入低潮時,朋友給予我的安慰。 高一時,當我知道我沒有獲選為社團幹部時,我的心情極為苦澀。儘管如此,我在班上仍一如往常和大家打鬧,不想使同學為我擔心。某節下課,我從熱食部走回教室時,居然發現了一疊紙條和零食塔,上頭寫滿了安慰及鼓勵的話語,當下,我得咬牙才能逼眼淚倒流,內心充盈著溫暖的感動。直至今日,我打開這幾張紙條,仍能感受與當時相似的情感。 這些彩色化石,都是我成長經歷的結晶,而記憶的考古,進行收集,便是我平時最大的樂趣。(三仁32廖宜萱)
【範例五】
我為其癡狂。長年蒐集的剪報上頭的隻字片語往往令我沉醉,每每翻閱剪貼本,我總藉由重溫當時剪貼的感動,醞釀出更深一層的心得。我的剪報多來自報章雜誌,有些則是列印的網路文章。辛辣的緋聞報導或是諷刺的專題探討均不在我的蒐羅範圍內,我嗜好讀的是散文、詩詞、小小說、生活小品諸如此類。 剪貼時,除了在文章上標註我喜愛的詞句,我會在本子上註記發表時間及來源,順帶記下閱畢的看法及感受。回味剪貼簿時,心中所想往往不是當初那麼回事,縱然,除了感嘆當時思維的純粹,同時也拾回一些天真。有時候甚至會產生一種正與而兒時自我對話的現今的自我眼光已逐漸世故,看著當年的自己在簡報旁附記的那些感觸,除了感嘆當時思維的純粹,同時也拾回一些天真。有時甚至會產生一種正與兒時自我對話的錯覺,望著曾觸動我心的字句,補充現今所感的同時,心中漾起許多省思,有對於過去的緬懷,也有對於如今自我的省視。 剪貼簿記載著我的感動及最直接的抒發,其中除了各方文采,也有我的個人抒感。它像是另一種形式的回憶錄,記錄著我的想法變遷,也幫助我釐清各階段的自我,是我最珍貴的思想寶藏!(三仁14張紫洵)
【範例六】
生活中總有些樸素或絢麗,實用或裝飾,冷豔或純粹的迷人之物令人心嚮往之,而我也是有執著收集的小嗜好,那便是各式的袋子。 不是古代文人蒐集酒方飲酒甚樂的雅號,也非劉鶚抱殘守缺的痴狂。說環保只是崇高的理由,那樣單純的美感、設計感,我認為自己對袋子的依戀更像是一個迷航藝術世界極欲找尋自我的雕塑家去見著並拾起那些遺落地面的石頭,他們的色澤、曲線、稜角,獨特而使自己有了新的體物和幻想。 袋子的線條、色彩搭配,對我來說不只是視覺上的第一印象,我更喜歡的是記下那些袋子的來源,並想像他們的故事和設計理念及功用。特別大的塑膠袋,袋上的標誌總是大方突出,熱情張揚,那是賣場裡引誘慾望,驅使眾商品入袋的豪邁;方形的牛皮紙袋,有些還黏上古味的麻繩,其上大多是直線條的重複疊置,低調單純中卻是氣質最為出眾,它的美最是引人甘心買下精致的書本、飾品、甜點,彷彿是拜倒在某美人的石榴裙下般,甘願成為盲目崇拜者中最為卑微的存在,惟一的心願是摘下潑入夜空的星光,只為點綴她,使她更璀璨,而那些星光點點便是各種精致的商品了。就好像是剖析心理般,這樣的推理過程,使我心雀躍不已。 可惜近年店家多不再主動提供袋子,我邊抱怨著它們對我而言並不是垃圾減量的適用範圍,但仍只好自備袋子並重複利用,並持續企盼有天能和美好而未見的袋子來場深觸我心、縱放我悠長遐想的邂逅。(三仁29黃詩媛)
【範例七】
我們家不是一個很富裕的家庭。因此,我們不常購物,每年只有兩次血拼的時間,一次伴隨著鞭炮聲,一次融在炎炎高溫中。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有了留下標籤的習慣,用著一顆喜悅包裹著感動的心細細的剪下一張一張,或寫著Nike,或夾帶著鈕扣的紙條。我會把他們一個一個列隊排好,輕輕送入一個方形的鐵盒子,聽聽那搖晃間的哐啷哐啷,一種對父母的感激之情油然從我的腳底竄上了我的舌尖,那是一種甜,淡淡的甜。 很多朋友十分不解我的怪癖,他們建議我去收集郵票,去蒐集更多「有意義」的東西。但,他們又何嘗知道我所留存的是更令人感動的愛,是父母站在公司好幾個小時的血和汗,是他們肩膀酸痛的元兇,是一種我永遠也忘不了的畫面,那一天他們牽著我的手,驕傲地對我說:「去挑件喜歡的吧!我給你買!」那餘音迴盪在他們疲倦但有著釋然的眼中。或許,也正是此刻我有了保存標籤的習慣的吧! 那薄薄的一張小紙片承載的是那一份來自父母厚重的關愛和期盼,那聲聲哐啷是我烏雀反哺的決心。希望下一次換我,換我說我來給你買吧!換我牽著他們的手,不放開。(三仁20陳芷琪)
【延伸閱讀】
蒲松齡路旁搜奇
蒲留仙居鄉里,落拓無偶,性尤怪誕,為村中童子師以自給,不求於人。其作《聊齋志異》時,每臨晨,攜一大瓷罌,中貯苦茗,又具淡巴菰一包,置行人大道旁。下陳蘆席,坐於上,煙茗置身畔。見行者過,必強執與語,搜奇說異,隨人所知。渴則飲以茗,或奉以煙,必令暢談乃已。偶聞一事,歸而潤色之。如是二十餘年,此書方告成,故筆法超絕。
琦君收集「小瓶子」: 我原有滿滿一抽屜的小瓶子。其中最多的是十滴水瓶子、眼藥瓶子、仁丹瓶子。我又從醫院帶回更多更好的瓶子,放在一起,亮晶晶,響叮叮的真是好玩。我捧出來一樣樣的分類,在桌面上擺著各種圖案。一個人寂寞的玩著。有一天,我那位「姨娘」突然走進我的書房,看見我正玩得起勁。桌邊是一本《七劍十三俠》、《古文觀止》俯臥在地板上。她那對亮得透明的眼睛忘了我好半天,咧了下雪白的牙齒問我:「你在看這本小說嗎?」我搖搖頭。 「那本書為什麼丟在地上?」 「他自己滑下去的」我囁嚅著。 「撿起來」她命令我。 我揀起書,平平正正的放在桌上,拔腿開溜。 「站住!」她忽然像發現什麼一樣,問我:「這只瓶子是從哪兒來的?」 「記不得了。」我搖搖頭,其實我明明記得那是從父親書桌的玻璃盤裏偷來的。那裡面原還剩兩粒紅紅的藥丸。我把它倒出來擱在舌頭上舐舐,先是甜的,以後就變苦了,趕緊吐出來,把玻璃瓶子塞在口袋裡,帶回我的小瓶子陣容。現在卻被她發現了,她大聲問我: 「怎麼可以亂拿藥瓶子,這是你爸爸的安眠藥,你把藥搞到哪裡去了?」 我怕打,就死不承認,扯謊說:「是媽媽給我的。」我怎能想到,這句謊話會害媽媽受一場閒氣呢? 第二天,母親的眼睛紅腫得像熟透的葡萄,她嘆息的埋怨我說:「你這不懂事的小東西,你怎麼扯謊都行,為什麼說是媽給你的呢?媽哪來的安眠藥,你爸爸怎麼會把這些仙丹似的藥給我呢?」 「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我仍然各式各樣的瓶子。十歲那年割扁桃腺,正值秋收時節,父親因農忙而不能陪我。唯一的玩具,是一雙小紅繡花鞋和一個藥瓶,一個洋娃娃。但姨娘卻奪走了我的玩具,只准我躺在病床上養病。我原有一大堆各式各樣玲瓏的小瓶子,但是我卒業回家的時候,雙親已逝,小瓶子當然散失無遺。對於那僅存的瓶子,我格外的鍾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