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讓 鄭芯媛〈為了什麼而演奏的樂音〉 / 112寒假加分作業
吉他之於我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這是一個我持續在重新定義和自我詰問的問題-絕非只是能夠發出聲響的器物,也不僅止於展現實力的工具。一開始練習吉他,是想體會另一種樂器的音色,能夠演奏出怎樣的樂音,然而如今……?
寒假開始的第一天天氣涼爽而溫和,大清早清冽的風吹拂在臉上也不會令人感到寒冷,是屬於冬季的一月裡難得的好日子,而我出現在前往練團室的道路上,背著吉他與夥伴們會合。這天的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晚上在建中體育館的表演,站在練團室的地板上,我右手拾起琴袋夾層裡那塊熟悉的撥片,左手將移調夾安置在熟悉的品位上,抬起頭看見大家也陸續準備就緒,我們又一次開始演譯這首彼此早已熟稔無比的歌曲。
我們所選的歌是泰勒絲的《RED》,結合了鄉村及搖滾的特色,電吉他的獨奏張揚而狂烈,讓副歌與間奏令人熱血沸騰;木吉他的音則襯在底下,恆常穩定的前進著,總能在激昂過後將四溢的情緒安撫妥貼;而木箱鼓時而滿盈時而留白的鼓點,則在暗中推波助瀾,能讓歌曲走向高潮,也能讓歌曲回到純粹;最獨特的應該就是主唱了,她總能用歌聲便表現出跌宕起伏和曲折婉轉,使人沉浸在歌曲的情緒張力中久久難以回神。
對這場表演的效果,我們準備充分而富有信心。
冬季的夜總是來的特別的快,隨著太陽西斜,我們也踏上了前往建中的路途,就這樣一路從仁愛路上的練團地點,步行到南海路上的建中,再穿梭於他們的校園裡,直到抵達建中體育館。到達建中時夜幕已然低垂,走過幽暗的穿堂及走廊,建中體育館就位在偌大操場的彼端,沒有了燈光的照明,就只剩下月色的暉光來照見前路,第一次來到建中,我總覺得陌生和不安,我們只得認準建中體育館窗戶的亮光前行。
體育館內果然是敞亮而光明的,台下有著為羽球盃賽事熱身的選手,和為了布置場地前後穿梭的羽球社社員;台上有正在調整設備的音控人員,和準備試音的各組表演者;而我的身旁則是一起到來的夥伴,正抱著自己的樂器聊著閒話,等待被叫上台試音,我忽然覺得這個場地裡洋溢著生命力,雖然揉雜著緊張,但此時此刻期待就這樣佔了上風。
賽事已經結束,然而,屬於表演的時刻才正要開始,視線又一次恢復了黑暗,但這次唯一的亮光正在舞台之上。手心似乎又出了汗,讓我拿著撥片的手有些微的滑動,我趕忙往衣服上擦拭,然後右手再重新握緊它,再一次確認移調夾的位置,再一次抬頭看見大家準備就緒,我目光朝向另一位木吉他手,在我們相視後她便倒數開始了我們的表演。隨著歌曲進行著,顆顆音符自音響中流瀉出來,我隨著節奏輕微地頓著腳,面對著觀眾掛上營業式的笑容,自若地表演著。
一切都如同曾經千次百次練習過的那樣進行著,卻好像又有哪裡不盡相同,縈繞在耳朵旁的音量比以往任何一次在練團室的都要響亮而穿透人心,笑容也比過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心實意—這大概就是舞台的魔法吧,即使拚盡全力、聲嘶力竭也要將自己所認知的歌曲詮釋給在場的每一個人聽,把音符所蘊含的情緒傳遞給在場的每一個人知曉;耗費時間傾注心力,只為了能以最好的姿態站上舞台,給觀眾,也是給自己留下一次最美好的演出。
我想,持續精進彈奏吉他的意義有兩個,一者是為了能夠找出自己心中好的音色、好的彈奏,找到足以讓自己欣賞的「悦音」;二者則是將所樂曲帶給我的感動,跳躍語言的界線,跳躍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以音符傳遞出去成為「躍音」。而兩者殊途同歸,都是讓我將喜歡的音樂變成更好的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