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大道上的碎玻璃⊙王溢嘉
碎玻璃原是讓人頭痛的廢棄物,但有人運用巧思為它們找到了新出路:以較大的碎玻璃取代石頭,作為路面底層的填充料;而經過處理的玻璃砂則摻在瀝青混凝土中,用來鋪路面表層,兼具排水、止滑及增加照明的效果,既環保又美麗,真可以說是化腐朽為神奇。
其實,只要多用點心,我們往往就能從廢氣中發現價值,從破碎忠看到美麗。伊朗德黑蘭的哥利斯坦皇宮是世界上有名的經典建築,其中最讓人讚嘆的莫過於鑲嵌宮——天花板和牆壁上都鑲嵌著小小的玻璃片,從地面上看,簡直就像一顆顆璀璨的鑽石。但這並非建築師原先的構想,他本來計畫用大玻璃明鏡來裝飾天花板和牆壁,但玻璃明鏡卻在運送的過程中全破了,承包商已經準備丟棄,建築師忽然福至心靈,又將它們搶救回來,將殘破的鏡子敲成更小的碎片,然後鑲嵌到天花板和牆壁上,結果竟成了哥利斯坦皇宮裡最讓人讚嘆的神來之筆。
玻璃易碎,花瓶也易碎,丹麥物理學家博爾則從破碎的花瓶裡看到另一種美:有一天,他不小心打翻書架上的花瓶,看著滿地碎片,心想其中也許隱藏著甚麼規律,於是充滿興致、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撿起,按大小分類,秤出重量,結果發現不同重量的碎片間果然存在統一的倍數關係,而提出了有名的「碎花瓶理論」,後人就利用它來推估、恢復殘缺不全的古文物或隕石,為考古學和天體研究帶來意想不到的貢獻。
台北的星光大道、德黑蘭的鑲嵌宮,還有博爾的碎花平理論提供了我們看待「破碎」的另一個觀點:破碎往往來自意外,而意外裡經常潛藏著意外的機遇、美感和真理,等待人們去發現。但只有對意外充滿好奇、興趣甚至期待的人,才能看到這些機遇,發現其中的美感和真理。
人生總是有意外,也像玻璃或花瓶般易碎,如何撿起自己的人生碎片,拼出自己的星光大道、鑲嵌宮和碎花理論,將是上蒼所給你的意外禮物。(《少年夢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