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九伯父——贺良朴
我还有一位九伯父,他叫贺良朴,字履之。此人是道光年间的举人,历来定居北京。他饱学多才,自学四王的书画,功夫老练,在北京享有盛名,加之又嗜酒能诗,因此与北京一般名士相唱和。据说有位名士叫凡樊山,是一位大诗人,也擅写字。这位履之伯伯在北京的时候与这位凡先生就有交往,友谊深厚,后来,北京人送他们两人一句美评,称为“贺画凡提”(即言九伯的画与凡先生的题款、字体相得益彰)。
我九伯的诗画在北京响亮之后,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很欣赏他,聘请他为北京大学画学院院长。他任北京大学画学院院长时,也聘请了不少的导师,如徐悲鸿、陈希曾等都是当时画学院的青年教师。
由于蔡元培的因缘,结识了一位与蔡元培很熟识的朋友——纽传善先生。这位先生是我父亲神交的朋友,后来正是这位纽先生帮我父亲成就了很多大事。当然那是后话了。
我这位九伯父忠于清朝皇帝,是一位有名的保皇党人。他与康有为、梁启超,蔡元培交往甚密,也曾东渡日本。幸而东渡日本,他在日本时,国内发生了谭世同等七君子事件,不然事件中会多出一位贺履之。
他的儿女很多,大概都以“东、西、南、西、北、中、上、下”七字包括他儿女的名字。他的大儿子叫贺尹东,曾任湖北省印花局局长;第二个儿子叫牧西,是京汉铁路局的副局长;第三个儿子叫揆南,具体职业已记不清楚了;第四个儿子叫衡北,是一个公务员,定居汉口;第五个儿子叫权中,我和权中哥的关系有点儿特别,何以说这位五哥跟我的关系有点儿特别呢?五哥的夫人阮曼蒂,既是我二姑妈的大女儿,也是我三姐的同班同学,所以,我与五哥的关系特别好。这位五哥有一个女儿,叫阮世芬,现在在重庆后工学院任教材科科长。这位阮世芬长得很像她妈妈,我们与她还常往来。
(十四)贺良朴之子——贺权中
这位权中哥跟我不仅是亲属关系,更多了一层友谊关系。
权中哥毕业于北京美术学院,擅长油画。不仅如此,他还是北京市的一名琴票,他的京胡名振中华。据说,他的胡琴技艺惊人,与梅兰芳的琴师徐兰园并驾齐驱。
民国二十四年,我住在汉口华新里,权中哥住在法租界太平里。这一年夏天,我们这位五哥和他的姐夫哥索英禄来我家里玩了几天。
有一天两位哥哥在我家里吃饭,饭后,姐夫索英禄戏瘾大发,问我“禄弟,借不借得到一把京胡,我们要唱一唱。”我立即就到我房子对面的基督教青年会的票房借了一把胡琴。我那位五哥拿着胡琴说:“这把胡琴不大好,可能不满索哥哥的意。”说话之间,他们就拉将起来了。所唱的戏可多了,我现在虽已记不全了,不过,最后的戏我还记得,那是两人合唱的“二进宫”。索英禄哥哥一个人唱两角,唱罢徐定国公,又唱杨波,那位五哥哥就唱龙国太……这一唱就唱到了晚上一点钟。
我打开门送他们,门外的情景吓我一跳。因为,我打开门时,发现门口站了十多个人,都是衣冠楚楚的,他们一见我都一笑而散,这一下弄得我莫名其妙。于是,我就向管理里弄的老头子询间,那位老头子面带微笑的告诉我:“你去青年会借胡琴,青年会的票友觉得很奇怪,等你借了胡琴回来就有一位青年会的票友来问我:‘贺家有何事,来借胡琴?’我说:‘不知道。’这时,你们(五哥)已经把琴拉起来了。那位先生一听,立即就去喊了他的十多个票友,在你的窗下站着听了几个钟头。”我听后很不好意思。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穿上长袍马褂,索哥哥也穿着长袍马褂,五哥哥穿着西装,三个人拿着名片,恭恭敬敬地去拜访票房。一起拜会之后,青年会、以及青年会京剧票房都热忱地欢迎我们三个人。欢迎之后,却惹出了一个极大极大的麻烦。
青年会主任牧师好象姓曾,名字记不清楚了,青年会的票房负责人陈先生说了昨天听戏的心得:“上了一堂谭鑫培的课,同时还听到了了不起的胡琴演奏。这很不简单。”尔后,他们就提出了一个要求,现在(民国二十四年)中国人民很贫苦,要求我转请索哥哥和五哥在汉口立大舞台,义演三天,一切事由青年会牵头,我们不用管。我还没有跟索哥哥说,索哥哥就拍着我的肩膀说:“可以,可以。”青年会大为高兴。随后就用丰富的午餐招待了我们。接着,定好了日期。索哥哥给他们开了三天的打泡戏目。第一天:打渔杀家;第二天:捉放宿店;第三天:四郎探母;青年会非常满意这样的安排,那位负责人虽然也很高兴上演这三出戏,但他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可不可以请索老板加演一出‘空城计’。”话音刚落,索哥哥就笑了,他说:“哪位唱司马懿呢?这个人很重要。”青年会那位负责人就说:“我们青年会有位青年票友,学的是金少山,似乎可以与索老板配一下试试。”说完,立即就把这位小伙子请来了。五哥拉琴,请小伙子唱。这位小伙子唱道:“打扫街道,尽都是老弱残兵……”“呱呱叫,好噪子!”索哥哥称赞道。这出“空城计”就这样定下来了。
演出相当成功。登台三天,每天约五百多票。三天以后,汉口的群众一再挽留,因此,又唱了三天。六天的时间大约卖了十万块钱,全部钱款由青年会捐给了国家,青年会没留下一个钱。这是一段节外生枝的话,也是一段有味的话。
(十五)祖父——贺雨亭
我的伯祖贺寿慈是我祖父的哥哥,我祖父排行十一。贺家习惯上称贺寿慈为大伯爹,称我祖父为十一爹。
我祖父叫贺雨亭,他没有功名,也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他前后娶了两位祖母。
第一位祖母我没见过,可能是姓姚。她生了一个儿子叫贺良懿,字补之。贺良懿是我的伯父,他有一儿一女,儿子叫贺星陔,女儿叫贺德珍。
第二位祖母姓章,是我祖父的继配,与我祖父结婚之后,育有一男三女,儿子叫贺良臣,即我的父亲;三个女儿分别叫贺良蓉、贺良先和贺良瑞。